作家:许云辉
公元819年正月,藏有“释迦文佛指骨一节”的凤翔诀要寺适逢“三十年一开,开则岁丰东说念主泰”之时。唐宪宗令中官在意其事“执香花赴临皋驿迎佛骨”至皇宫供奉三日,由此在寰球激发狂热礼佛飞扬:“王公士庶,奔波舍施,唯恐在后。庶民有废业停业、烧顶灼臂而求奉养者。”
刑部侍郎韩愈已然上《论佛骨表》奏章,引经据典论证迎奉佛骨可永生谬论,提议将佛骨“投之以水火,永绝根柢,断寰宇之疑,绝后代之惑。”唐宪宗老羞成怒,欲对韩愈处以极刑。在群臣劝谏下,唐宪宗将韩愈贬为潮州刺史。韩愈死里逃生,自嘲“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迎奉佛骨,仅是唐宪宗晚年的随便事之一。这个前半生策划工整的帝王,后半辈子干过哪些随便事?
(一)策划工整
唐德宗将六七岁的长孙李纯抱在膝上玩耍时,随口问说念:“你是谁的孩子?为安在我怀中?”李纯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淘气地回答:“是第三皇帝。”如斯好意思妙俏皮的回答,令“德宗异而怜之。”
李纯年少随祖父历经“二帝四王之乱”,目击战乱给国度和东说念主民带来的苦痛,慨然有安谧寰宇的宏图大志。即位后,他慎重研读“读列圣实录”尤其对“太宗之创业”和“玄宗之致理”仰慕到手不辍卷。他励精图治,继承有用及坚定步伐,一改“德宗不委政宰相,东说念主间细务,多自临决”以至奸佞当说念“宰相备位烦闷”旧弊,已然鸿沟将“军国枢机,尽归之于宰相”,同期踊跃鸿沟使用一批后生才俊协助治国理政。他“刚明坚定,自初即位,慨然发慎,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成绩胜。”
唐宪宗重用贤相削平藩镇、发展经济、缩短钱粮、安稳国防,使得“唐室中兴”,被盛赞为“神断武功,自古中兴之君,莫有及者”的与唐玄宗并排的“中兴之主”。
(二)宠任权宦
李纯被立为皇太子后,便对东宫“性敏慧,有才干”的小太监吐突承璀深爱有加,即位后将其一手擢拔至蓟国公高位。吐突承璀戴德涕泣,在得知“成德军节度使王承宗反”音书后,尖锐量度出唐宪宗必将锐意征讨,于是主动请缨挂帅出征。唐宪宗“见其果敢自喜”,认定他为国分忧精神可嘉,“诏吐突承璀率师出讨。”
白居易与一帮方正朝臣诀别上疏,竭力于论证自古军中从无使用太监任主帅前例,“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且“诸将必耻受承璀节制。”唐宪宗置诸度外,最终不谋而合封吐突承璀为“招讨宣慰使”,在“承璀率禁军开赴”时,躬行登上通化门楼为他出征送行。
吐突承璀除了善拍皇帝马屁,“御众无它远略”,率军征讨年余,无功而返。谏官们毁谤他虚浮军事能力、空费国度钱粮、“损国威,不斩首无以谢寰宇。”唐宪宗不得不尔,小打大维护给了吐突承璀一个降职科罚。
吐突承璀应用唐宪宗宠任,染指共事纳贿买官事件,从等分一瓢羹。共事东窗事发被赐死前,供出吐突承璀是协谋。唐宪宗迷途知返,“于承璀殊厚”,企图蒙混过关。宰相李建绛慷慨陈词反复毁谤吐突承璀,唐宪宗无奈忍痛割爱,贬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两年后,唐宪宗为召还吐突承璀,竟撤职李绛相位,将吐突承璀调回京城官回应职。
吐突承璀习尚了在唐宪宗庇佑下飞扬狂暴,终于在拥立太子时惹来灭门之灾。皇太子倏得病薨,吐突承璀“欲以威权自树”,在野廷“议立储副”时,“独排群议”力推澧王李恽。唐宪宗出于各式商酌,告示立实力浑厚的遂王为太子。遂王即位变身唐穆宗后,深恨“承璀不佑己,诛之。”
吐突承璀能力平平,唐宪宗却对他“恩宠特异”,先委以禁军统辖重负,再创始“中官统辖雄兵”与权宦参与储君废立的先河,如斯重用权宦,埋下尔后中官干政的祸根。
(三)崇信佛说念
天然吐突承璀并未在削藩行状上为唐宪宗立下殊勋异绩,但唐宪宗最终一经齐备复兴唐室的主见。由于历史及意志的局限,唐宪宗并未将平藩行状得以胜利实施的原因归结于我方的策划工整及朝臣的兼听则明,反而认定国度赢得系列建树全凭佛祖庇佑。
僧东说念主释端甫自唐德宗便成为宫廷稀客,再被唐顺宗当成“相与卧起,恩礼特隆”的昆季,临了被唐宪宗“待之如宾友,常承守护人。”唐宪宗被他迷得五迷三说念,竟认定这厮“为大圣东说念主,其教有大不可念念议之事”,一次次掀翻礼佛求福敞开,直到演出“迎佛骨”闹剧,将礼佛敞开推到上升。
为双保障,唐宪宗在狂放礼佛同期,不余遗力“好伟人”、“锐于服食”,企图以药物求永生。为此,他在宗室李说念古及宰相皇甫镈(bó)等东说念主诱骗下,“颇信伟人,诏求寰宇术士。”
李说念古是个文不成拆字、武不成卖权的三脚猫,倚恃系族身份陪王伴驾时分,发现唐宪宗帝依照说念家延年术服食丹药,顿生巴结之心,决定将“自谓能化金为不死药”的说念友柳泌通过皇甫镈保举给皇帝。
皇甫镈善于钻营,在权宦“吐突承璀恩宠莫二”之时,他“厚赂结其欢心”,在权宦力挺下得以拜相。为防范安稳既得利益,他与“李说念古叶为奸谋,荐引术士柳泌、僧大通,言可致永生。”
唐宪宗得知柳泌“能合永生药”,迫不足待召见。柳泌煞有介事“言天台多灵草”,如能出任天台当地主座,采仙草真金不怕火灵药随手可取。唐宪宗迷途知返,立即任命柳泌担任台州刺史。柳泌“至台州,驱民入山采药”,折腾岁余,一无所取。柳泌惧罪兔脱进山回避,被“浙东不雅察使捕送京师。”
柳泌犯下欺君之罪,自分必死,索性海阔太空一通胡侃,将我方“逃入山中”好意思化成涉险采药的豪举。李说念古与皇甫镈唯恐因此受负担,接踵为他求情打保票。唐宪宗再次脑子短路,赦免柳泌,任命为翰林待诏,无间为其真金不怕火制丹药。最终,唐宪宗“服其药,日加燥渴,遂暴崩于中庸殿”,年仅四十二岁。
唐宪宗早期策划工整,“偏激晚节,信用非东说念主,不终其业,而身罹就怕之忧。”同为一东说念主,为何前为明主后变昏君?百年后,后唐庄宗重蹈唐宪宗覆辙,溺爱戏子导致一火国丧身,欧阳修千里痛精采出原因:“忧劳不错兴国,逸豫不错一火身!”可见,主见齐备后忘却初心,常常是王朝殒命或个东说念主废弃的根源。《诗经》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谓警钟长鸣,响彻古今!
作家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汉文系,且于同月入职杏坛,2022年10月退休。曾出书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体裁刊物发表著作百万余字。